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笑語問檀郎1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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笑語問檀郎15

彩蝶大腦被太上老君塞得滿滿當當, 嚴絲合縫,根本裝不下旁的。

喬昭懿:“……”

算了。

還是等吳子道來吧。

對方信誓旦旦,必定有著萬全之策,不至於鬧出人命。

但解毒還有著黃/金時間, 可別給耽誤了。

這個倒黴蛋。

想到彩蝶中毒原因, 喬昭懿只有沈默。

醒來之後, 估計得哭個幾日。

她出門, 沒驚動廂房, 私下差人請了吳子道的弟子們來,說彩蝶不知是不是無意間撞了不幹凈的東西,神智錯亂。

寧氏聽後,差點昏死過去,緩過來後,跑到吳道長身前哭,滿心惶然。

也不知道是犯了哪路神仙的忌,怎麽身邊人都有說道, 就沒個安生的。

彩蝶哭著被拖走了。

不知道是不是彩香給她留下太多的心理陰影, 走的時候,人還念叨著太上老君。

等仔細去聽, 又能聞說裏頭間或夾雜的一句:“別吐了!我不吃!”

三房這場由吳道長引起的鬧劇, 一直綿延了整兩日,好在沒鬧出人命。

三房一片亂遭, 寧氏和岑三爺全身心寄托在吳子道身上, 根本聽不下旁的。

喬昭懿想過相勸, 瞧他們的架勢, 又歇了心思。

因為不是沒有相勸的,比如岑三爺的次子, 是個正經的讀書人,極其反對他們在家裏做怪力亂神之舉。

可惜剛開口,寧氏就驚昏過去,倒地前指著自己孩子,顫巍道:“邪……邪祟!”

岑三爺臉色難堪,望向吳子道,滿是愧然。

是他沒教育好兒子。

不到半個時辰,原先還勸諫父母的孩子,已被抽得奄奄一息,話都說不完整。

喬昭懿:“…………”

張開的嘴緩緩閉上。

心裏給吳子道劃入危險範圍。

她要這時候開口,起碼被扒掉一層皮。

她現在都不知道吳子道到底是怎麽下菌子粉的,手裏也無解藥,真著了對方的道,岑文鏞的皮都得緊上一緊。

兩日前,她可剛入宮獻詩。

嘶嘶嘶——

這要是被扣了神鬼附身的帽子,岑喬兩家的祖墳都得被犁平。

那可是欺君啊!!

……

初九。

喬府。

今個兒是喬昭蘭回門的日子。

喬昭蘭臉上紅光滿面的,不過三天,就覺得豐腴了不少,明顯日子不錯。

喬朗走馬上任左副都禦史,成了實打實的正三品大員。

連帶著喬家一眾子女的地位都在京中水漲船高。

喬昭蘭嫁的是禮部侍郎家的次子,她和生母王姨娘所想的都一樣,不求嫁進鐘鳴鼎食的高門大戶,只想找個和自家差不多的,嫁進去,過個安穩日子。

李家是個好去處。

主要父兄、姐妹都得力,李家再如何,也不敢私下磋磨。

喬昭蘭頭上有長嫂,不用掌中饋,只管自己院裏的賬就是。

嫡母也算好說話,除了每日的晨昏定省,不大相見。

三朝回門,人就胖了兩斤。

足見日子過得到底有舒心。

王姨娘長松一口氣。

……還好還好,不用再做吊蘭了。

一家子難得聚齊,吃了頓喜慶的團圓飯。

多年來,喬家的榮辱都系在喬朗身上,前幾年被貶的日子實在不好過。

他還以為這輩子都這樣了。

誰成想,一朝大翻身。

眼瞧著喬家的地位蹭蹭蹭上漲,已快趕上父親在時。

喬家最顯貴之際,是喬家祖父官拜戶部尚書時,但那時,喬朗也不過剛開始仕途,而父親的官位又眼瞧著坐到頂,再無升遷之機。

喬朗今年不過四十有三,離致仕還早著。

膝下長子為求政績、主動外調,眼瞧著要回京訴職。

二子也中了舉,就算明年考不上,多準備兩次,總有機會。

再加上幾門得力的姻親——

現在的喬家,從延綿角度來瞧,竟是比先前還要興旺。

家裏人說話,不用像外面般避諱。

幾乎誰瞧見喬昭懿都問了句蘇軾是誰,目光期艾。

自打聽過十年生死兩茫茫,喬家上下齊齊一震。

連其它幾房都來打聽。

哎呦我的天,這這這這這詞竟然是喬昭懿背的!??!

他們只覺喬昭懿的形象,在腦中、眼中,無期限地拔高,逐漸偉岸起來。

仿佛時代巨人。

雖然有人不服,但也不敢表現出來。

畢竟只靠一首詞,就托起悼亡詞的半壁江山。

這是何等偉岸的人物!!!

她雖然不生產詞,但起碼還是個搬運工,找不到蘇軾,所有人的轟然情感,只能全然傾瀉在喬昭懿身上。

這是什麽神仙詞作!!!

喬朗聽後還哭了場,感覺林氏死了,他都寫不出這麽悲傷的。

真是把思念二字寫到極致。

喬昭懿聽人問,在心中回答,蘇軾字子瞻,號東坡居士,宋朝著名詞人和美食家。

只是這話不能說。

她可不想被吳子道綁在樁子上抽柳條。

對家裏只道不甚清楚,是偶然在岑聿的書櫃裏翻到的書冊子,本就是要獻給宮中的,只是當時時間巧,就借著她的嘴呈上。

這是她提前想好的說辭。

反正他們也不能去問岑聿。

喬朗果然不再問。

心裏卻想:神仙女婿!!!驚才絕艷!!!!

他愛了。

明天就去都察院顯擺。

自打過了初九,直到臘月二十三的小年,京中都沒什麽事。

要說最重要的大事,就是自打雍王被褫奪封號、幽禁宅邸後,姚暉一黨在京中就節節敗退。

緝查院折磨人的手段多的是,對那些和雍王一案有牽連卻沒實證的,也不拘著,也不動刑,就把人抓了放、放了抓。

來了只幾次,人就吃不消。

名冊單子向宮中一遞,氣的陛下頭痛又犯,在禦書房發了好大脾氣。

姚暉次日遞了請罪折子,在陛下面前好一頓哭訴。

說自己這些年,在大鄴戰戰兢兢,唯恐辜負天家給予的深恩重愛。

沒想到這麽多年汲汲營營,最終竟忽略了對家裏子侄的教育,讓他們做出此等糊塗事。

姚暉在西暖閣裏跪了半個時辰,走的時候眼眶紅腫,身姿疲頓,消沈不堪。

可就這般跪著,人依然去中書省應卯,天不亮就到,夜幕深垂還不歸,看得諸多同僚一個頭兩個大:不是吧,你這麽拼命做什麽!!

這樣他們還怎麽摸魚!!

領導不下值,他們哪敢溜!!

姚暉,你也太不做人了點吧。

直到年前,中書省的大小官員都滿腹牢騷,讓前去中書省辦差事的朝中官員也膽戰心驚,怎麽總感覺他們在用臉罵人?

喬昭懿偶爾從外面聽上一嘴,跑去學給裴綰一。

裴綰一的寒癥極是膠著,纏在身上,始終不好,聞風就咳,不過月餘,人就清減下來。

裴綰一早晚就再不出院。

裴綰一這日聽了外面的消息,放下喝完的參湯,和喬昭懿隨口說起,“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斷尾求生,舍小保大。”

陛下允了周後提出的整修蘇淮兩岸的運河一事。

只漕運總督的人選,始終未定。

姚暉眼瞧著,並不想松口。

喬昭懿聽後,暗道,姚暉再不放權,怕是大禍臨頭。

陛下確實給了她可以隨意出入大內的敕令,還說讓她有時間的時候,多入宮,和他與皇後說說話。

自打背完十年生死兩茫茫,她就成了陛下口頭心念的寶貝級金疙瘩。

人老了,格外念舊,也格外容不得背叛。

也不知道姚暉是怎麽想的。

自古做權臣的,哪有幾個有好下場的。

陛下就算顧念著舊情,能暫時留著他,其他人呢,比如太子。

姚暉若不能扶持高敘登基,並且讓他將皇位坐得穩穩當當,第一個死的,絕對是他自己。

就是不知道陛下是不是把姚暉當和珅用了,留個新手大禮包,讓下任新皇慢慢拆。

臘月二八,關於雍王私宅一案的處理結果自宮裏傳了下來。

盡數罷官。

僅四個字,朝野寂靜。

臥槽!

處理結果也太狠了點吧。

姚家在朝的幾個親眷和一小半黨羽,此次全被清個幹凈。

有幾個太不知收斂,直接抄家,男子充軍、女子發賣,家產填進公家賬冊。

因為牽扯太甚,雍王私宅一案,也成了文元十九年的封年大案。

至於京中發生的另個大事則是,吳子道經由長公主府引薦,入了宮。

原是陛下頭疾頻頻,夜不能寐,之前尚有幾分療效的湯藥,這次也不知為何,絲毫沒有用處。

長公主心憂父親,就遞了折子,說京中來了位道醫,技藝精湛,她去年的頭痛就是對方醫好的。

而且這位道長在京中極有名望,人人都道小神仙。

一顆丹藥下肚,病便去八分。

數人親眼所見,做不得假。

長公主口中的事,正是指的岑家三房菌子中毒之說。

消息不脛而走。

彩香當日情境,瞞不得人,京中如今人人皆知吳子道的厲害,更知其丹丸之妙。

因為彩香身上的惡鬼是被柳鞭聲響打走的,而恢覆神智,卻是靠的吳子道的丹丸。

吳子道之前替人驅鬼,卻不替人醫治癔病。

現在距先前不過半年,已然連腦子裏的實病都能瞧看。

足見道術精進之快。

按喬昭懿的想法,無非就是前頭的沒給解藥,這次的給了。

至於原因,用腳趾頭都能想到。

八成是想做官,想揚名。

人為財死鳥為食亡,喬昭懿理解。

而且聽說陛下雖不喜巫蠱之說,但顧念長公主的一片孝心,到底允了吳子道入宮一事。

……

一晃兒到了小年。

喬昭懿近來名聲太顯,不管去哪都是一片震撼。還有千裏迢迢跑到岑家來求詩的,說條件任提,只求換一篇喬昭懿所做的錦繡文章。

喬昭懿:“……”

外頭怎麽都開始胡言亂語了。

背詩還行。

挑幾首沒典故的,震一震場子。

背文章——

她確定,只要自己一開口,吳子道的柳條就要抽在自己身上。

不然去哪解釋那些浩如煙海的典故去。

引經據典,引哪門子的經,據哪門子的典?

喬昭懿通通給推了,在家鹹魚躺。

至於推拒的理由更是簡單。

臘月十二那日,下了場彌天的大雪,喬昭懿對外就說自己感了風寒,病的人畜不分,都快要原地去世了,實在不宜見客。

眾人:“…………”

喬昭懿在床上養了小半個月,人都圓潤了稍許,雖然沒地兒量體重的,但兩斤還是有的。

她覺得這樣下去,好像不成。

雖然岑聿對此沒什麽意見。

喬昭懿在府中尋思了幾日,終於找來個消磨時間的運動——

騎馬。

上次岑聿騎馬上值,白袍黑馬,墜在身後的發如烏緞,散了滿背。

在她腦子裏久久不散。

喬昭懿是個有念頭就去做的,反正閑著也是閑著。

岑府有馬廄,養著不少好馬,喬昭懿去裏頭挑了個不太有人騎的,在府裏的馬場噠噠噠騎著。

這馬已經是府中比較小的一匹,但放在尋常馬中,還是超大一坨。

聽府裏養馬的管事講,這馬的父輩是從西梁特意買來的,萬餘兩銀子。

她挑的這匹,還是岑聿選定的,一手調.教,烈性都被訓得差不多。

多數情況下,都很乖順。

喬昭懿沒有忽略前頭的兩字,想想,虛心詢問:“它還有不一般的時候?”

她馬術可沒多好,若是性子烈的,可降不住。

“黃金有些小性子,最不喜被人摸屁股。”馬廄管事謹慎回答。

之前三房小少爺來騎馬,非要騎黃金。

那日黃金心情還不錯,也讓人上背,只是那小少爺不知怎的,瞧見黃金長尾在光下熠熠生輝,仿若流絲,鬼使神差地摸了下。

黃金當時就來了脾氣,前蹄聳立,半立身子,直接給人顛了出去。

但平常情況下,黃金作為蒙古馬的後代,還是很乖順的。

馬廄管事說完。

喬昭懿:“……”

好像對乖順一詞有了新認知。

但她不想換馬。

她是個顏控,喜歡好看的東西,黃金是她一眼挑中的,顏值在岑家馬場裏,已屬翹楚。

肌肉流暢,被光一照,漂亮得驚人。

喬昭懿腦中閃過岑聿當時騎馬的樣子。

岑聿騎的自然是高頭大馬,鬃毛烏黑。

跑起來馬蹄聲急,勢若驚雷。

這匹是唯一一個看起來和岑聿的踏雪體型長相都相配的。

黃金通體深咖色,鬃毛在光下一照,還能瞧見尖端的金光,在光下波光粼粼,帶著野性。

喬昭懿突來一股豪氣:就它了。

她拍拍黃金的腦袋。

馬廄管事也被她帶出一股馳騁的快感,尋了套特質的護具,喬昭懿讓霜露幫自己綁上。

等管事檢查完韁繩和馬鐙等東西,喬昭懿就借著力,翻身上馬。

一夾馬腹,黃金直接飛了出去——

喬昭懿:“…………”

籲!

籲籲籲!

你跑得多少有點快是不是。

能不能顧及下她!

好在人適應得不錯,半圈後,不適感消散,別樣的爽感替代心顫。

讓她快樂得就差叫出來。

各種思緒都被狂風吹走。

發絲被狂風裹挾,擦過臉際。

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!

爽死了!!

這才叫騎馬,她小時候學的最多叫遛彎。

其實除了馬場的問題,還有馬,喬昭懿小時騎的都是乖順到極致的老馬或者小馬駒,成年健馬,先生們是萬不敢給小姑娘們騎的。

瞧著喬昭懿的身姿。

馬廄管事某一刻覺得自己眼花了,可事實就發生在眼前,如假包換。

馬廄管事:“…………”

這個世界,多少有點玄幻。

而且怎麽越看越覺得,喬昭懿的騎馬姿勢有些像岑聿呢。

他的狐疑其實有些道理。

馬在古代是重要東西,許多人都愛馬如命,願意散盡家財,千金買馬。

喬昭懿在騎馬前問了問岑聿,在對方同意後,還問了騎馬要訣。

岑聿騎過的馬,可比她小時候學馬術時請的先生要多得多,還都是各品種裏的翹楚。

至於怎麽練。

喬昭懿騎馬時忽然回想到,人都不好意思了。

哈哈哈。

他們在床笫上,是有點胡來。

黃金難得被放出,在馬場兜了圈,心情不錯。

主要原因也是喬昭懿騎馬要領被岑聿調/教後,讓黃金逐漸熟悉起來,連帶著覆蘇起往日學過的技能。

到後面,已不用喬昭懿時刻看著,黃金自己就能帶著她在馬場跑。

遇見顛簸處,也提早避開。

喬昭懿欣然讚嘆。

不錯。

這馬真不錯。

半月來的疲憊一掃而空,人從內之外的舒暢,隨著自耳邊呼嘯而過的風,在空中不斷延展。

有一瞬間,喬昭懿甚至覺得自己不是在大鄴。

而是又回到了上輩子。

馬蹄踩在地上噠噠噠噠,很是輕快。

可聽在別人耳朵裏,就是驚雷。

老夫人聽說喬昭懿去馬場騎馬時,人都楞住,還以為自己聽錯了,養尊處優的勁兒全沒了,登時從凳子上站了起來,眨巴著眼,問回話的下人:“她做什麽去了?”

“回老夫人,少夫人騎馬兜圈去了。”

老夫人:“……???”

她著實見了從未見過的、不一樣的世面。

懷孕還能騎馬嗎?

而且聽下人回覆,喬昭懿樂不思蜀,都快玩瘋了。

“快請大夫來!”

老夫人猛回神,慌亂催促道。

同時沒忘將姜歸寧也請來。

這可了不得。

等下孩子顛沒了可怎麽整!

岑家還活不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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